Burn me

二

黑晴明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撑起上半身，借着窗外的微光打量着身下的人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晴明还熟睡着，过度接收的精神力耗尽了他的力气，更不用说还要被折腾，眼角的红痕都带着泪意，眼看着再被欺负就要哭出来了，让黑晴明不得不有所收敛。

这是他的所有物，只有这么一个，不能弄坏了。

黑晴明低头亲他的眼角，已经被梳理过的精神力不再那么狂暴地涌向可怜的向导，但他在睡梦中还是因为这亲密的举动抖了一下。

卧室的门留了个缝隙，黑狐狸叼着变大了几圈的小狐狸挤开了门，发出吱呀一声。它有些不太高兴，不情不愿地将白狐狸放在主人的手上。

被接过来的白狐还在发抖，它不敢与黑晴明对视，将自己团成一团无法控制地瑟缩，希望能够减轻这人对自己的兴趣——它害怕黑暗哨兵身上的压迫感，从它出现以后，这个人每次都会让主人很疼很疼，它只要见到他就会忍不住发颤，连逃跑都不敢。

黑晴明轻轻抚摸着它，黑狐狸也凑过来，将脑袋搁在主人的手上蹭蹭白狐狸。

“一边去。”黑狐狸毫无防备地被弹了一个指头，它呜了一声，很不满。

白狐比之前长大了很多，有一只小狗大小，只是不需要多久，它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黑晴明捏捏它耷拉下来的耳朵，看它实在太害怕，最后还是将它塞进晴明怀里。

一被放下就飞快钻到睡衣里的小狐狸躺在主人身上，才渐渐止住了颤抖，嗅到主人身上另一个人气味，它委屈巴巴地想诉苦，小声哼唧着。晴明感觉到毛绒绒暖呼呼的一团从衣领里钻出来抱着他的脖子，抱着它就转了身，裹着被子睡得很香，一人一狐的气氛其乐融融。

黑晴明看得好笑，又低头亲了亲晴明的发顶。

被冷落的黑狐狸趴在床边，也很想跳上去钻晴明怀里，它偷偷觑着主人的脸色，跃跃欲试。

“去找那只猫，它应该跑不远。”

黑晴明冷声说道，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奇怪的异动，那令人作呕的精神力波动他甚至能猜出背后的主人，只是没有当着晴明的面透露出来。虽然同样是残缺的，但是这个完全相反的自己明显更容易心软而且没有戒心。他们共享着同一个名字，也共享着接下来的人生，有些事他并不觉得需要跟晴明说得那么清楚明白。

“找到了……”

“咬死它。”

接收到他的命令，黑狐狸的眼神瞬间有了变化，它从房间里蹿出去，朝那只猫逃跑的路线追了过去。

安倍晴明这个名字在出生时只是黑晴明一个人的名字，而他身后的幼小孱弱的“弟弟”，孱弱得可能活不下去，连名字都不配有。

一直活在他阴影下的晴明在艰难长大后才得到了名字。

黑晴明一开始觉得给他们这个名字的人好像在两边下赌注似的，生怕这个名字会夭折，所以才不舍得放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黑晴明虽然并不怎么在意晴明的存在，但也从没想过要杀死他，晴明也是如此，他躲得更远，也不做出额外的努力，似乎笃定如果非要牺牲一定会牺牲的那个就是他。

黑晴明不喜欢被人施舍，也讨厌晴明这样消极逃避的态度，两人就这样互不打扰相安无事到了成年。

只是没想到两人的生命都是残缺的，他虽然分化成了黑暗哨兵，却天生充满恶念，缺少感情，乃至于第一次疾病发作时都没有向导能够安抚，他的精神力暴动还伤了好几位医疗中心派来的A级向导。只有晴明能够平静地靠近他，才有了安抚他的办法。

两人残缺的生命在那一天终于合拢，成为一个完美的圆。

至于两人结合后延伸出来的道德问题，黑晴明没有丝毫的不安。

因为他们本来就该是同一个人。

三

“去哪了？”

帝释天头也不抬，就知道进来的人是谁。

联邦上将的办公室，也就只有一个人连门都不敲就敢进来。

“遛狐狸。”

安倍晴明神色坦然，丝毫没有自己当着上司的面旷工的心虚，跟在他身后的一黑一白两只狐狸亲亲热热地蹭着他的腿。

“茶倒了吗？”上将先生找茬，“虽然我是个很体恤下属的上司，但是上班遛宠物这个行为非常失当，至少要……”

“倒了倒了。”

这么说着，安倍晴明才将手里早就凉了的茶往桌上一撂。

“我怕烫死你，所以晾了一会儿，快喝吧。”

帝释天从这语气和安倍晴明灿烂的笑容中感受到了怒气，思忖了一下自己最近哪里招惹了这位祖宗，没有头绪。

“十四区、十六区的批复是你发回去的吗？”

梦里梦外的声音重叠。

“是你发回去的吗？”

“帝释天？”

玉藻前进门是用踹的。

午睡中的帝释天被惊醒了，他揭开盖在脸上的书，一脸不爽。从来见面就剑拔弩张的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若不是……玉藻前根本不会一而再再而三踏足他的地盘。

“十四区、十六区的批复是你写的吗？”

“是。”

“驳回，我不同意将安倍晴明调回军区。”

帝释天眼中有极深的恼怒在积压，他捋起落在额前的碎发，总是挂在脸上温柔和煦的神情此刻都被沉郁阴冷所替代。玉藻前虽然军功累积得慢，但十多年过去如今两人基本上已经持平，安倍晴明的档案都在他手里攥着，他不肯放人，一时半会儿帝释天还真不能拿这名地位相当的军官怎么样。

“理由。”

“安倍晴明在军校的体能成绩就是不合格，他的成绩根本不符合军区的最低

标准。”玉藻前也是有备而来，手中捏着的资料被拍到了他面前的桌上。

“不合格，这话你说着自己信吗？九尾。”

他看也不看那叠材料，不论哪个安倍晴明都曾受过他严密的监视，他自然知道真实情况——那个被玉藻前和黑晴明藏起来的晴明，是一个向导——是和从前的安倍晴明一样的向导。

原本因为技术的缺陷，好不容易成功降生的两个胚胎虽然都有安倍晴明完整的基因，一个弱小得像随时会死去，一个则从见面开始就和他不对付，甚至分化成了黑暗哨兵。他想要得到的那个人偏偏就像在戏耍他一样，不肯回来。

“理由我已经给你了，”玉藻前不答，又扔下今早帝释天发出去的调令，“我不同意，这件事你就办不成。”

   

  接着，他轻声说。

“麻烦你离这个名字远一点，他没有命再为你死一次了，元帅同志”

TBC

我逐渐从1v1走向了CP乱斗的混乱邪恶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