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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虎】死于明日


  今年三月的联文,可以搭配前文《低俗艺术》一起食用

  叛逃的哨兵兄长X未被登记的残缺向导弟弟,有预警自避

  

  

  

  西城区的杀人案已经引起了重视,这几起案件极其恶劣,更因为有哨兵叛逃,政府恨不得封锁这片地区进行地毯式的排查。被制作成低俗艺术的受害者已经累计了四人。这件事本和宿傩毫无关系,只是那位品味糟糕的凶手给他惹了不小的麻烦。

  虎杖悠仁还在沉睡,他被宿傩的精神体黑虎吞进了腹中,像掉进了一个黑色的深渊之中。

  他做起了久违的梦。

  梦中没有任何宿傩强加给他的精神体或是幻境——安详宁静得就像假的。他和宿傩坐在托儿所里等着下班的爷爷,站起来还没有桌腿高的悠仁趴在沙发背上,想看看窗口下会不会出现爷爷的身影。宿傩坐在他旁边,和他长得别无二致的脸还没有后来可怖的伤疤。

  黑色的小猫在他手底下撒娇着蹭脑袋,另一只白色的猫不甘示弱,也挤过来想叫悠仁摸一摸。

  “悠仁,下来。”

  宿傩在喊他,和他一样幼嫩的手紧紧拽着悠仁后背的衣服,生怕他会一个看不着便从窗口坠下去。

  仅为了这一事,悠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认为自己的哥哥也许其实并没有那么坏。

  从宿傩开始杀死第一只动物开始,他才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变了——他这样敏感的孩子都没能察觉到,被爷爷寄宿在托儿所,也许几天才能见爷爷一面,后来托儿所又搬到了另一个地方,名为托儿所的机构更像是一个等候观察室,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

  并不觉得会被爷爷抛弃的小孩没有不安和恐惧,他对那些还算友善的“老师们”无差别发送着可爱光波,获得很多自由的特权,甚至宿傩也因此沾光。

  这是他们六岁前所共度的和平时光。

  但是事情很快就变了,他朝宿傩展示了他的精神体——一只可爱的白虎幼崽,和哥哥的黑虎幼崽一样可爱,两人是少见的哨兵和向导,还未到成熟的年纪便提前分化,是十分罕见的现象。

  “悠仁,下来。”

  宿傩锲而不舍地喊他,语气逐渐变得冷冰冰的。

  低下头,他已经坐在了窗沿,双脚荡在三楼的空中,而背后的宿傩已经站在了楼下,长大了许多的宿傩抬头看着他,脸上布满血迹,目光凶恶——这个时候,宿傩已经不会再喊他悠仁了,只会叫他臭小鬼。

  宿傩朝他张开了双手。

  “下来,我会接住你。”

  实在是太离奇了。

  他却丝毫不感到奇怪,毕竟是做梦么。

  可他想要循着记忆找一找为什么自己会坐在窗台,却一筹莫展,他只好松开了抓在窗台边缘的手,坠落下去。

  没有人接住他,他摔在了一片血海中。

  他醒了。

  黑色的大猫在他怀里蹭着,而他已经不再被捆缚着四肢躺在房间的地板上,身上所有伤口都已经愈合,悠仁认出这是宿傩的精神世界。尸山血海,布满了枯骨,而枯骨之上垒起的王座上坐着面无表情的宿傩,正望着他。

  童年的残忍行径,是谋杀的预演。

  宿傩的暴虐早在六岁时就为他宣判了死刑。

  分化成为哨兵或者向导,并不是什么好事。异于常人的感官,与被忌惮的能力,使得他们将要终生生活在政府可监测的范围内,作为一名战争机器一直工作到死。那个收容接纳哨兵和向导的巨大白塔,是一个地狱。虎杖悠仁已经不太记得起白塔内发生的事,只隐隐还能想起自己曾经到过那个地方,明明能够被舒适的白噪音环绕,可是却生不如死。每天抬头看见的不是天空,而是白塔顶端巨大的监视器,像一个发光的眼睛,无时无刻不被凝视。

  待上一天,都觉得是煎熬。

  “蠢材。”宿傩说。他总是这样说。此刻悠仁抬起头,他还记得在被吞食掉之前正在逼问宿傩关于他是否杀人的问题。调查西城区的杀人案,是他这次社团的作业,他的房间里装满了凶案有关的资料,而就在宿傩逃离白塔后,他和爷爷就接受了盘问。所有人都说人是宿傩杀的。

  他甚至被宿傩按到地上低头时,也还在追问宿傩,是不是他杀的人。

  这是个很愚蠢的问题。

  对于宿傩来说是如此,对于旁人来说也是如此。

  其他人并不在乎宿傩是不是杀了人,但他在这个节骨眼私自叛逃,就算不是杀人犯也必然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而对于宿傩来说,不管是不是他杀的人都不需要跟虎杖悠仁报备,毕竟他们从命运分流以后便互不相干了。

  更何况,他也知道悠仁这样追问他的目的。

  愚蠢,无可救药的目的。

  ——虎杖悠仁想要证明宿傩是无辜的。

  实在是愚不可及。

  悠仁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怎样才能从宿傩的精神世界里逃出去,他只是抬起头,直直看着宿傩,然后又把问题问了一遍:“人不是你杀的吧?宿傩。”

  “我翻了很多资料,就连那些凶杀案的照片也从一些人手里买了下来,无论怎么看,我都不觉得是你会做的事。“他又自顾自地说,丝毫没有被宿傩狠狠教训过的意识,从来都学不会长记性。

  “蠢材。”

  宿傩又轻斥了一句,但他眼中竟堆积起了笑意。

  他起身,从王座上走下来,走到悠仁面前,用极其亲昵的动作轻轻摩挲着悠仁后颈处的疤痕。曾经被深深挖出过里面定位器的伤口早就好了,只留下丑陋的斑驳的皮肤。他的向导才能被宿傩亲手杀死,那只幼小的白虎也死在了黑虎的齿下,被吞吃了。在白塔里,几乎被洗脑削去了半条命的虎杖悠仁,在宿傩看不到的地方已经将伤口弥合,一点也不辜负所有人对他的期待。这个生在春天的孩子,装着满腔灿烂而热烈的爱去回报这个肮脏腐烂的世界,就好像生就是为此而来。

  愚蠢,不可救药。

  宿傩又在心里说了一遍。

  被摸得浑身发毛的悠仁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他从来还没有试过这样待在宿傩的精神世界里,每次进入这里,不是被宿傩虐杀就是立刻被赶了出去,他有种自己的肉体已经消失,只剩下精神体被禁锢在这里的错觉。

  “你真是太愚蠢了,悠仁。”

  相隔很多年后终于重拾的称呼没有能够填平悠仁的不解,他甚至伸手摸了摸宿傩的额头,想确认他是不是发烧了。

  手还没伸起来,便被宿傩一把抓住。任何人都不会喜欢被人入侵精神世界又再三造次,但他被宿傩拉扯着,按进了这个世界中为他专门辟开的房间。曾经这个世界只有宿傩,一开始空无一物,后来渐渐有了些零七八碎的东西,比如悠仁在手工课堂上捏得极其糟糕的泥巴人,比如他们自己的房间,小床,宿傩总要将他们砸个稀巴烂又恢复原状。

  一些随着宿傩封闭它们而死去的记忆很快便在悠仁的脑中复苏。

  

  开门时被宿傩袭击,被掐着脖子按在房间地板上,在那之前,他放学后在商店里采购,还需要去看望爷爷——还在住院的爷爷。可是再之前的事便像走马灯一样涌入他的脑海,熟悉又陌生。

  六岁那年,他和宿傩分化成了哨兵和向导,本来只是在机构中进行观察,爷爷还能探望他们,可是却因为两人分化得太早而不得不被带走,送进了白塔。白塔里的人都比他们要高大得多,每个人都像一个行走的机器,冷漠,无情,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这两个小孩。宿傩和他本应该被分配到不同的区域,但年纪太小,又无法承担任何人物及训练,他们只能暂住在一起,政府还专门派了一个哨兵和一个向导来照料他们并给他们授课。

  这一切都让悠仁感到新奇,他是个到哪里都讨喜的孩子,哪怕在这个连笑都多余的白塔里也都充满活力。

  为了稳定两人的性状,他们还需要接受针剂注射,冰冷的液体流进血管里,刮过四肢百骸,叫人疼得直打颤。悠仁只好紧抓着宿傩的手,哭得满脸是泪,但是很快他又会忘了这样的痛苦,直到下一次注射。

  白塔还要为他们洗脑,对待他们本身就像对待机器,自然也不会给多么温和的方案。通过麻醉和电击的物理洗脑方式从前只用在精神病人身上,由于麻醉成本高,白塔已经通过无数次的实验确定了标准的电击强度和无需麻醉的方案,对于悠仁来说却是比打针注射还要可怕百倍。

  不到半年,原来的小太阳就变得精神恍惚,连笑都无力。

  宿傩与他面对同样的事,可他并不觉得有多么难忍,因为他自始至终都保留着自己的清醒意识,白塔对于过早分化的例子研究得实在太少,它只能通过事先设定好的指令来判断是否会出问题,而无法分辨宿傩是否已经是合格的工具,没有灵魂的AI本身是没法进入哨兵向导的精神世界的,而被规训洗脑过的哨兵和向导们也不会轻易便去试探他人的精神力。

  但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弟弟,这个和他完全不同的弟弟,是个十分弱小的存在。轻轻一捏,往哪个地方一扔,就会轻易死掉。

  再不离开白塔,也许等不到成年他就要死了。

  宿傩切开了弟弟的后颈,将那个白塔种下的定位器取了出来,他几乎暴虐地将悠仁的精神世界摧毁。他们不得不分开,又过了没多久,爷爷便来接走了已经被白塔判定为残疾向导,重新成为普通人的悠仁。

  到离开的那一天,他还在回头,寻找白塔那些人群中宿傩的身影。因为这次暴力事件加上过去宿傩残杀小动物的前科,他的危险等级被定为最高档,遭受了比以往十倍不止的训练和电击,以确保他的行为能够变得符合规定,能够真正被使用。

  他们的命运从此分流。

  这个国家对于哨兵向导的处置是毫无道理的,然而悠仁在查阅了所有资料后也明白,确实没有更好的安置他们的办法。哨兵和向导的精神力强大,足够碾死普通人,在特殊人群是少数,普通人占大多数的情况下,自然是特殊人群接受管制才更有利于国家的安定。除了十一区,其他国家似乎也都采取着相似的做法。甚至还有些普通人羡慕他们可以吃着官饷,有分配的住所和结婚对象,无需为了生计奔波。

  悠仁已经从国中毕业,升上了西城区比较好的高中,爷爷住院前还和他畅想过要去哪个大学,遥不可及的未来好像一下子就近在眼前了。

  但是一切的未来都戛然而止。

  从白塔中叛逃的并不只有宿傩一个,还有其他人,他制造了残忍的案子,将人摆成恶心的艺术品,在他发现悠仁在收集资料的踪迹后,潜伏在家门后,袭击了悠仁。那天探望完住院的爷爷,采购好这几天的食物回家的悠仁,就这样惨死在了家里。他的尸体被裹在床单里,蜷缩着,像是回到母亲的子宫之中。

  宿傩找到了那人,将他变成第四起案子的受害者,可是悠仁的生命就这样轻飘飘地消失在了寒冬里。

  爷爷也没有挺过这个寒冬。在得知悠仁的死讯后,他便昏迷不醒直到死去。

  生命脆弱得就像一张纸。

  独自回到家的宿傩捡到了悠仁的灵魂,或者是精神体。饱受打击,脆弱的生命总会给宿傩惊喜,他遗忘了自己已死,还像个地缚灵一样每日重复着相同的事,走进漆黑的门后便重新来过,像是定点刷新的npc。直到宿傩回来,将他一把抓进了黑暗中,又将他吞进了黑虎的腹中,永永远远留在了宿傩的精神世界里。

  生于春天的孩子,生命是那么脆弱,可又那么顽强。

  虎杖悠仁被按进了这个独属于他的房间里,永远的留了下来。

  本应该被摧毁的一切都复原了,那个被宿傩伤害的寒冬到来前,他和宿傩窝在小小的床上,紧抓着对方的手,好像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除了对方以外可以抓紧的人了。

  “要逃出去。”

  宿傩在他耳边说。

  “你要死,也要死在春天,死在阳光灿烂的地方。”

  “死在这种地方,太蠢了。”

  死在这种地方,太蠢了。

  还是死在了一个杂碎手上。

  “早知道你这么容易死,我当初就该直接让你死在我手里。”虽然宿傩这么说,可悠仁第一次感受到了宿傩名为“高兴”的情绪,那么强烈,跨越了很多年,才第一次完整地呈现在他眼前。

  所有的残忍行径,都是对谋杀的预演。也许没有遭遇这场意外,悠仁最终也会如宿傩一直预演的那样,死在他手里。从降生那一刻起,两个出生在春天的孩子,命运的分流最终又再次会和。

    我们终将死于未知的明日,所以此刻不如一起逃亡。

  悠仁难得的学聪明了一些,他没有点破宿傩此时的“高兴”,而是像小时候那样,握紧了宿傩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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