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的你永远不死”
仅发文在线
↓约稿开放↓有事联系↓
weibo“就特么你叫夏大壮啊”
afd "循循善诱"

【切晴】逐明月

repo


【先发个疯】都给我来吃饭!!!给我夸太太!!我太太超棒!!!!


【正经repo】


一开始的时候挺担心太太不接这么冷的圈子的,但是太太超级温柔嘿嘿。


我属于是近乡情怯,越是喜欢越不知道怎么安利,以至于太太问我人设和梗的时候我也只能掏出自己ooc到没边的文给太太看(太太对不起!!),加上没有什么安利视频,只好又麻烦太太去补完了刀鸣散华的剧情。(真的很谢谢太太。)


我其实完全不知道应该让太太写些什么内容,约稿只是想给太太打钱所以直接冲了,但是太太问起时忽然想到我虽然一直想写,但是好像从来没有写过在断刃后鬼切被晴明带走的情节。


我想要他能够脱离束缚,真正被接纳。


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节点也是有原因的,在海国来袭时,他拼死到断刃,大概心底也有一种补偿心理吧,杀不了源赖光,报不了仇,欠大江山的只好用命来还,我想他也许还觉得不够,所以我私心里还希望鬼王们能够让鬼切放下。


真要说切晴的磕点,我想就像喜欢我晴明的理由一样,他是那么强大,在平安时代的人世之间,他的庭院永远都有一个安身之地,无论是妖,是人,而鬼切这样板正又善良的妖怪,就是需要这样的安身之地——源氏是仇人,在大江山又俱是愧疚,他需要忍受无时无刻的煎熬。


别让他再疼了吧。


我初中时读书,在《盲春秋》中读到胡汉给魏忠贤的罂粟花籽,他说这个东西就是“执迷”,魏忠贤便问,那如何破执迷?


胡汉哈哈大笑,说要破执迷就还给我。


魏忠贤立刻便将捏着花籽的手握成拳收回去,说俺不。


这段话成了我喜欢在文中探讨心鬼的底色和起源。


以我自己粗浅的解读,我总觉得鬼切的心里是会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他本就是刀么,这火焰就是当初锻造他的火焰,那么烈,给他刚直的心,也给他明辨是非曲直的一往无前,他是不能回头的,更不能后悔。


源赖光的欺骗,他自己的悔悟,都在将他心底的火打翻,一直烧着,烧到他身死魂灭。


他的执迷,就如伸手抢走花籽不肯归还的魏忠贤一样,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解的。


好在,好在这个平安京里、这个世界里有晴明啊。


他可以跟晴明回家啦。


太太写得很好!!真的十分感谢!!


(虽然已经在私底下发过疯了,但还是抱住太太狂亲!!!)

颜临歌:

*网易阴阳师手游同人,cp:鬼切x安倍晴明


*是10月的金主约稿!共1w字,金主贴贴@Burn me


*感谢阅读~


 


走入安倍晴明庭院的鬼切,正逢一场春时雨。


 


鬼切拢着袖,深色羽织尤带尘泥,细雨沾衣,腰间的刀碰撞着,风铃在廊下作响,与他徘徊不定的步伐共寥落。


雨中赋闲的式神们优哉游哉,正在讨论着先前与人斗技的细节,因为速度之差的惜败的山兔蹦蹦跳跳,正小声地抱怨阴阳师的预算不足。


 


茨木童子激昂地呼唤着鬼王酒吞童子的名字,大步流星地拎着酒壶往后院而去。


厚重的甲胄摩擦着,在经过少年模样的鬼切身侧时,时间仿佛慢下来,在鬼切足踏的木屐激起雨雾的那一刻,大江山之鬼停顿了片刻,金色的瞳孔因为战意而微微紧缩。


 


鬼切看见他空荡的鬼手处,袖摆晃荡着,那里空无一物。这让他胸口窒闷半晌,复苏的记忆如同尖锐的针刺在他脑颅,眼底血色氤氲。


见他神情波澜起伏,茨木童子又收回视线,好似当年那个伪装成绝色女子拦截源氏车队的大鬼并非是他,那断臂之仇、挽救之恩与并肩之谊从未发生。


“既然来了晴明的庭院,就履行与他的约定。”


 


虽然现在同在阴阳师麾下,或许是契约,或许是承诺,又或是寻找存在的意义,但那些在大江山饮酒寻乐,恣意潇洒的过去,终究一去不复返了。


 


 


 


 


“鬼切。”温柔的声音传来,身着淡蓝色阴阳师狩衣的青年在雨中走来,手臂上缠绕的珠玉,一晃一晃。


他的身形皎如明月,有着白狐式的神秘莫测,亦有着孤鹤似的挺拔修长。


“欢迎来到我的庭院,来,跟着我走走吧。”


 


羽织染血的黑发少年抬起眼,氤氲的血色慢慢从眼中褪去,他近乎茫然地按着刀柄,见到那温柔的阴阳师悠然靠近,折扇敲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点温柔无害的触碰,却几乎要少年应激地拔出长刀。


 


“人类、鬼、我是……源氏的正义之刃,不对……我要杀了那个男人……大江山之鬼……”他的语气混乱,刀柄颤抖,眼底有着深深的伤痛,“晴明,断刃重铸,为何不能带走这些过去……”


 


“来到我的庭院,无论是恩与怨,都已然过去。”晴明见他的肩膀尤在颤抖,叹息一声,牵起他的手腕,见他轻颤,晴明甚至还捏了捏他的指节,待他情绪恢复平稳,才牵着他徐徐走在廊下的细雨中。


“无论是源氏家主,还是大江山。只要我安倍晴明在此,二者皆不可将你从我的庭院中夺去。”


安倍晴明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绝代阴阳师深入骨髓的自信。


 


平安京的雨声潺潺,风铃碰撞的声音清脆,木屐踩在廊下,地板发出吱嘎的声响。鬼切的心情莫名也平稳下来,略略侧头,看着阴阳师温柔静美的脸。


 


他想起了他们初见的那一日。


安倍晴明,是第一个听闻他的惨烈过去,却从未露出同情或是厌憎的神情,反而给予他选择权的男人。


被惨痛欺骗的刀却依旧厮杀至死,在大岳丸掀起的波涛中,他以此身为陷入陷阱的大江山众鬼开拓出一条生路。面对他们惊疑不定的神色,而他却好似偿还了什么似的,含着笑化为破碎的刀刃,坠入寂静的海底,再无声息。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就此解脱,可有人并不想他解脱。


 


断刃重铸的那一天,除却安倍晴明,源赖光亦然在侧。


刀刃被重铸拼起,淬过烈火,焕然重生。但断裂的刀就算再完美,旧时的伤也已经铸成,心中的伤痕也无法弥合。


如今他与源赖光,不再有主仆之谊,唯余两看相厌。


 


面对渐渐显出人形轮廓的他,那个让他满心憎恨的男人褪去了往日桀骜自信的笑,那面无表情的英俊侧脸上陡现波澜。


他似乎想要伸手,触碰烈火中乍现的光芒,重新抓住曾经那个乖巧地跟随在他身侧少年,可就在他即将握住刀柄时,却被阴阳师的折扇抵住了手心。满是威胁。


 


“源赖光大人,请退下。”阴阳师的声音清冽,“重铸并不能洗去他的记忆,基于欺骗的主仆关系既已无法存续,您若是还怜悯他为你源氏斩妖除魔的功绩,此次重活一世,便该放他自由。”


 


“土御门的,你要夺我的刀?”源赖光很是不耐烦。


“并非是夺刀。”安倍晴明的笑意颇为冰凉,“他是独立的存在,不该成为你眼中的一把冰冷‘器物’。”


 


“呵,安倍晴明,跟着你,他便能自由?”源氏家主的神色阴沉,薄唇抿着,神情颇有不甘,“他应当憎恨我,追随我,磨练自身,然后在合适的时机,向我复仇——”


 


纵然恼他,但源赖光并不欲得罪他。安倍晴明在平安京亦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虽然与源氏闹过不愉快,但族中也有子弟与之交好,甚至安倍晴明本人自成一个势力,阴阳寮中卧虎藏龙,据说大江山鬼王、茨木童子、大天狗、阎魔、甚至阿修罗与帝释天等传说中的存在,皆与他签订了契约,为他所用。其中不少还是他的仇敌。


 


此次重铸鬼切,若是离了安倍晴明的帮助,压根无法办到。


但是鬼切之争,归根结底是抢夺刀的归属权。源赖光并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安倍晴明。


“跟着我,他会找到自己重生的意义,不是作为一把杀戮之器,而是‘鬼切’本身。”安倍晴明的神情一直是平和温柔的,在平安京却是以多管闲事闻名。


 


他声音徐徐,狩衣在妖气中飘动,声音却温柔:“源赖光大人,逼迫重生的鬼切走上重复的道路,是否太残忍了些?”


“残忍。好吧,那就按照晴明大人的建议,让鬼切自己选择。”源赖光毫不怀疑自己对鬼切的掌控,面对相对陌生的晴明,以对方的性格,百分百会选择跟在他身侧,伺机寻找复仇的机会吧。


 


于是,笃定不已的源氏家主走到刀架之前,看那一身羽织半跪于地,手执武士刀的少年,金色的瞳孔里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


“鬼切,我与安倍晴明,你选择谁?”


 


两名阴阳师站在新生的鬼刀面前,给出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一条是他憎恨不已,充满了背叛与欺骗,却让他养成了思维惯性的杀戮之路。如今他重铸了自己,恩怨相抵,他在源氏或许能得到磨砺,如要复仇,这会是最短的路径。


另一条,则是完全陌生的,那名温柔的阴阳师承诺,要给他一个“家”。


 


“什么是‘家’?”鬼切对于这个陌生的词汇很是好奇,于是仰起头,问着那个耐心的青年。他觉得对方微笑的模样好看极了。


安倍晴明手捏符咒,上面绘着奇异的图案,宛如神明自虚空俯视他,好似来自另外的世界。只是短暂的恍惚后,青年又微微倾身,与少年体态的他平视,向他伸出手。


 


“跟我走吗?鬼切。”安倍晴明说,“在我这里,你不会是什么大江山的妖怪,也再不是源氏的正义之刃。重铸即是新生,恩义、仇怨……这些你都不必再去管,只要做我——安倍晴明的式神即可。”


“我会给你一个家,你会有同伴、有朋友、还会有安歇之地,不必再被欺骗,甚至厮杀至断刃,我会告诉你,世界上还有第二种活法。”


 


第二种活法,他为这种光芒吸引,即便他戒心十足,却难以避免地产生了神往之情。


恩仇相抵,他实在是太累了,疲惫的刀只想休息。


 


犹豫片刻,鬼切伸出了他布满刀茧与伤痕的手,然后,立即被晴明柔和干净的手握住,牵在掌心。


“我跟你走。”他声音低哑,眼神幽冷,带着些血与火的气息。但安倍晴明能够听出其中的战栗与不安。


鬼切知道,自己在赌博。但是这一次是他自己的选择。


 


“安倍晴明!”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刀被拐走,自负的源氏家主神情一瞬间难以名状。


他仍然站在原地,源氏的高傲让他不欲像晴明那般,半跪在地,与鬼切平视。


执刀之人,固然也有把刀当做伴侣的,但刀,毕竟还是刀,于他而言,即便重要,却依旧还有上下尊卑。


但他的内心却并不平静,甚至语气带着警告:“晴明,拐走别人的刀,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情。”


 


“我以为,源氏被我撬墙角的次数多了,都习惯了,也不差鬼切一个。”


安倍晴明把新生的少年圈在怀中,像是抱住了一只小小的妖怪崽崽,半点也不拘泥。“愿赌服输,源大人,鬼切如今就归我了。”


 


鬼切微微睁大了眼,下一刻,阴阳师宽大的袖摆遮住他漂亮的眼睛,也挡住了源赖光快要喷火的视线。


 


“……暂且寄放在你那里,我会向你讨回的,安倍晴明。”源赖光却并无就这样放手的打算,但他为了重铸鬼切消耗太大,且源氏目前实力不振,不能与安倍晴明开战。


新生的刀灵化为刀的原型,被阴阳师揽在臂弯中。怀中抱刀的晴明笑意淡淡,却不达眼底:“若是抢得走,尽管试试。”


 


 


 


 


自从他被安倍晴明抱回庭院,放在他身边手把手地教导,时间就显得格外悠长。


那些踏平战场,浑身浴血的过去,似乎已经流逝很久很久了。


 


“鬼切,走神了吗?”白狐似的青年用手掌在他面前虚晃一下,笑意清浅,“刚才,式神问你吃不吃丸子,你想要吗?”


鬼切眨了眨眼睛,从思绪中回神,却见阴阳师正端坐在廊下饮茶,甚至为他倒了一杯,盘子里还摆着五颜六色的和果子,散发着清甜的味道。


 


“抱歉。”鬼切怀中抱刀,缠住额头的抹额垂在发丝间一晃一晃。记忆破碎,认知里除了战场就是战场的他难得局促,低声问,“……什么是丸子?”


“……他没有教过你吗?”自从把他从源氏手中带回,晴明便是有意识地去教他如何享受生活。


 


但是除了斩鬼之外,他在生活方面是完全寡淡枯燥的,可以说,他没有见过战场以外的微风和煦,京都春色。汗水、血液、杀戮……构成了他的一切。


完全被当做工具在使用着啊。


 


“真让人有些生气呢。”和煦如晴明,却也眯起眼,难得对源氏家主有了些微词。


“……抱歉。”鬼切见他眯起了眼睛,显得有些莫测。他在人际上天然地敏感而笨拙的,除了道歉说不出别的来。


但他非常重视晴明的一举一动,于是少年鬼切膝行到他面前,略略仰头,颇为紧张地问道:“晴明大人,我让您生气了吗?”


 


下一刻,晴明用筷子夹起一颗糯糯的红豆丸子,塞到了他嘴里。


他睁大眼,甜丝丝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散开。


身后腾起的鬼手虚影晃了晃,像是小狗在摇尾巴,显然是主人高兴的模样。


 


“记住了吗?这种味道叫做甜。”晴明饮了一口清酒,唇畔带着些水润,微粉而诱惑。而白狐一样的阴阳师又倚在纸拉门前,单手揽过少年白皙的脖颈,教他倚在自己的肩头,微微笑道,“鬼切,喝酒么,来尝尝味道。”


 


晴明喝的酒也是清甜甘美的,他似乎微醺了,于是也不再保持最端然的坐姿,而是又斟了一杯,也不顾忌杯子是自己用过的,只是微微一转,便要喂鬼切喝一口酒。


“会不会显得像是教坏式神?”晴明尤自想着,却见重铸后的如刀少年脊背挺得笔直,一脸严肃,极为认真地迎向酒杯,喂多少喝多少,倒是颇有百依百顺的家臣模样。


 


源氏出来的人,多是有一副刻板的规矩,处处都遵守着,让人觉得颇为拘束。


而晴明却是最不规矩的一个人。若是他规矩,又何来平安京安倍晴明的声威赫赫,这一寮从来无人可驾驭的式神,又如何皆听从他驱策呢?


 


“不要紧张。”晴明待他颇为怜爱,像是在教一名对一切都懵懂的孩子,他捋了捋鬼切的长发,只觉柔顺,又见他脸上浮现出微微的红晕,失笑道,“不应该呀,没喝过酒吗?听茨木说,你在大江山的时候——”


看着鬼切的脸色骤然惨白下来,晴明顿时住了口。


 


“……茨木童子、还、还有酒吞……他们会提起我?”鬼切的手摆在膝盖上,正襟危坐着,原本放松的手顿时握成拳,原本被刻着封印的右眼似乎又在隐隐作痛,他声音嘶哑,“他们讨厌我吗?恨我吗?”


 


晴明不能代他们回答,只是道:“等你有机会,可以亲口去问他们。”


 


 


 


 


在一个庭院中,抬头不见低头见,而鬼切新来,却总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安倍晴明,护佑他身侧,而晴明也总是愿意带着他,多教他些东西。


整个阴阳寮里,崇敬安倍晴明的绝非少数。而大江山势力在寮中的存在感相当高,虽说酒吞与茨木并未对此发话,但看不惯鬼切的依旧相当多,很难说是因为晴明还是大江山。


但是无法,晴明护着他,态度是决然而明确的。


 


最令人意外的是,重生后的大江山鬼王对此保持沉默,甚至极少提起这把间接导致大江山覆灭的刀。


唯一的评价,大概就是某次与茨木饮酒的时候,他端着酒盏,在醉眼朦胧时说过:“本大爷的仇人,是执刀的人,而非那把刀。”


这到底是醉话还是实话,传出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大岳丸来袭时间后,茨木童子听闻鬼手救了鬼切一命,一向是个豪杰的大鬼并未置评。而后,在与他酣畅淋漓的一战之后,他也未曾再去追讨那鬼手。


两位重量级人物的态度皆是微妙,这让阴阳寮笼罩在一股怪异的气氛之中。


而这些难以言明的事情,安倍晴明都没有与重生后还懵懂的鬼切说明。


 


 


 


 


刀灵性情刚直,认定的事情从不怀疑,行事作风总是一根直线,也无怪乎他会被源赖光刻下封印合入刀中,被他欺骗着驱策了多年。


安倍晴明只是对无意识地睁大了眼睛,好似想要落泪,但是却眼睛干涩哭不出来的少年张开了双臂,温柔地微笑道:“来。”


 


对于晴明来说,这样的温柔关照只是安慰少年式神。


他刚刚重生不久,看上去过于孤直,那点伤人的刀锋戾气压根不是事儿,他完全有能力抵御,只是他觉得,鬼切现在需要一个拥抱。


 


鬼切沉默了,对他而言,这是一声充满了诱惑的呼唤。


从来都是被当做器灵对待的他,对本我的概念永远是一把锋利的、伤人伤己的刀。他在刀架上呆的太久,践踏过血腥的战场,却从来不清楚,与温暖的体温紧贴是什么滋味。


应激的妖怪少年被狩衣的宽广大袖轻轻地笼住了。


 


这样的距离,在面对敌人时是致命的,在短暂的紧绷之后,鬼切缓了一阵,身体并未感受到危机与疼痛,才有些茫然地被阴阳师捋了捋长发,当做小狗崽被安抚了。


鬼切哪怕知晓,晴明是因为他只是少年模样,过往悲惨,心生爱怜,才多给予几分宠爱。但他见过这样的月光,又怎能不逐月而去。


 


“阴阳师,你不怕吗?”


“怕什么?”


“……我是一把刀,利刃出鞘,不辨敌我。”


 


鬼切倒在阴阳师的怀抱里,贪婪地呼吸着那清冷如雪的气息。他的神经前所未有的迟钝,比当初溺在海水中还要放松与倦怠,心跳声却响的快要冲出胸膛。


 


“我是一把刀,弑王、杀友、叛主……”他几乎茫然地询问,“晴明,你不害怕我……伤害到你吗?”


 


晴明短促地笑了,却并非嘲笑固执又直线的少年,而是揉了揉他的颈后,语气有着卓然的自信:“不要怕,我可是安倍晴明。”


 


无论过去多久,鬼切永远都会记得那个雨声潺潺的下午。


他永远屈服于温柔。


 


 


 


 


阴阳寮里日月长。


 


重铸后的鬼切力量尚且不足,所以一直保持少年体型,却又隐隐可以看出未来的俊俏美青年形象,妖力的进步空间也巨大。


似乎是因为偏爱,晴明在编队时,便总是多考虑他几分,不但把最好的资源分给他,更是时常让他出去磨砺自身。


在亲自带队时,鬼切永远站在护在他面前的那个位置,利刃对准的是对面,而非执刀的晴明。


 


比起在源赖光身边时,他的性子更活泼了些,不再沉默隐忍,偶尔还会勾起唇角,似乎是个笑模样。


他总是用自己的身躯作矛亦作盾,挡住对脆皮阴阳师的攻击,无论是流焰还是飞矢,在刀光所及之地,皆不可伤及晴明半分。


随着妖力的进步,他的脊背更加宽阔,身条逐渐抽长。他经过庭院时,腰上系着束带,深色的羽织、腰间缚着的长刀、隐忍而俊秀,却妖力极强的大妖,种种条件,都让阴阳寮里的式神小妖们多看几眼。


 


这一切,都被站在晴明看在眼里。


淡蓝色狩衣的阴阳师展开蝠扇,把略略勾起的唇角藏在扇面后,修长的眼微微眯起,像是洞穿了什么,露出笃定的微笑。


 


 


 


 


“……你身边的那个,是不是有点粘人了些。”午后,神乐来他这里吃茶,少女看向倚在墙侧,以一种极为谨慎的态度护着晴明的青年,状似无意地问道。


 


“会吗?我觉得很好。”晴明待他好,本是怜悯他的过去,此时被他如小狗崽一样跟着,心里却是愉悦。“鬼切,今天我要去闲游,要不要来?”


 


“保护晴明大人,是我的责任。”鬼切的态度看似刻板,实则炙热。他下一刻便跪坐在他的身边,用仰望月亮的神情看向他,却浑然不知其中包含的情谊,语气激情澎湃,“您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晴明摸了摸他的头,只觉发丝滑软:“鬼切,我待你好吗?”


鬼切毫不犹豫:“当然,晴明大人。”


 


晴明拢起袖,摸到袖间一封锋芒毕露的战帖,语气意味深长:“若是有人上门来讨你,我不肯让,你会恨我吗?”


 


 


 


 


大江山的鬼王又一次携友造访时,在阴阳寮里多呆了几日,安倍晴明自然作陪。


 


“安倍晴明,那家伙,最近似乎很黏你。”鬼王说起“那家伙”时,表面上仍是若无其事的,就好像曾经溅到对方眼中的血,并非他酒吞童子的,“怎么样,是一把好刀吗?”


 


“他并非仅仅是一把刀。”晴明端起酒盏,与鬼王共饮,却在不动声色间驳斥对方的看法,“在大江山的时候,你们将他视为一把刀吗?”


 


“那家伙,本身就不是刀,把他塞进刀里的人,才是罪魁祸首。”酒吞童子语气冷冷的,在提及仇人时,他并无好脸色。


 


“晴明!你这里倒是热闹许多。”


晴明刚想说什么,却见茨木童子朗笑着走入和室,大咧咧地坐下,一身战铠轻甲,问道,“吾友,晴明,你们在谈论什么?”


 


两人的话题默契地止住了,酒吞童子丢给他一壶酒,茨木便用仅剩下的一只手臂接住,用嘴咬开塞子,痛饮半壶,才道:“刚才,门口有个徘徊的影子,吾友,是我们熟悉的家伙啊。”


 


大妖的心思莫测,安倍晴明竖起扇子,微微掩住自己的唇,道:“二位的态度对鬼切的态度,我都有些看不透呢。”


他倒是单刀直入,直接点出了院墙外徘徊的刀灵之名。


 


“本大爷能有什么态度?”酒吞童子端着酒盏,淡淡地道,“如今执刀之人,不是源氏,而是你安倍晴明,这就够了。”


“仅此而已吗?”阴阳师白狐一样的眼眸眯起,虽说带着笑,却又极难揣测心思,“在下冒昧,替那个孩子问一问二位——过往的心结,可解吗?”


 


“……能怎么解?”酒吞嗤笑一声,“难不成,叫本大爷去以牙还牙,砍了那个被源氏洗去记忆封印入刀的曾经友人,还是非得找那个为大江山断刃又重铸的刀灵算些陈年旧账?”


 


一向大大咧咧的茨木童子也不开口,哪怕他曾经被对方砍下鬼手,但在他与对方一战之后,没人知晓胜负,但鬼手却仍然留在了鬼切身上。


这一场战斗后,他们各自不提了,见面皆是寡言。


 


“安倍晴明,你们人类的那些细致心思,我们大妖是从来没有的。”酒吞童子面对试探,哼笑一声道,“我们不谈那些过往的恩与怨,对我们而言,强者生,败者死,曾经输给源氏一族,为他所执之刀所伤,是我等轻慢。”


 


“而如今源氏家主仍在平安京呼风唤雨,本大爷杀不死源氏家主,却要欺软怕硬——从一把刀身上找场子,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本大爷了。”


酒吞的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心思如蜂窝煤的阴阳师身上,他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笑道:“倒是你,安倍晴明,今日的百般试探,可不止是在维护阴阳寮的和平。”


 


“你是不是……对一把刀的关注度,有些过高了。”


“……鬼王慧眼。”阴阳师短暂地沉默了一下,随即坦然抬眼,道,“那就,测试一下吧。”


 


“测试什么?”茨木童子从来受不了他这副哑谜的模样,粗声粗气地问。


“秘密。”含着笑的阴阳师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眼底却滑过狡黠的光。“不过,两位若是不忙,可否小住两日,有些忙……还需要两位帮上一帮。”


 


“哼。”酒吞童子却转过脸,显然是洞悉了他的算盘,道,“是麻烦的人又要上门了吧。”


“借此机会,把话说开,难道不好?”安倍晴明沉吟着,却是笑了,虽说依旧温柔和善,但眼中颇有些势在必得的意味,“他源赖光想要与我抢人,做梦。”


 


“此番请二位前来,便是要二位助我。”晴明道,“既然追究的是执刀人,而非刀,那么,当这个机会到来时呢?”


“借着我等的势,去打上门的对头,好个算盘。”酒吞童子却并未因此而生气,反而露出极为野性而不羁的笑容,“但是本大爷,准了!”


 


“就算那家伙已经不是大江山的妖,但是,这也不是源氏,我们的仇敌,想抢就能抢回去的——”


“原本是找老仇人打架,好!”茨木童子眼中战意昂然,“安倍晴明,我已经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夜至中天,月色正好。


 


在门前徘徊不去的,正是一身羽织的青年。束着的护额上还没有沾染血腥,那是今日安倍晴明亲手为他换上的。


他的唇紧抿成一条线,单手按着刀柄,一直灼灼地盯着庭院里的灯火。


 


鬼切可以听到,庭院中时不时传来两位大江山来客的朗笑之声,那样毫无拘束的态度,眼高于顶的二位,却在一名人类面前展现。


 


他又想到,在阴阳寮中来去频繁,甚至时不时留下小住的许多大妖,他们虽然来自不同势力,却也皆与晴明的关系极好,每次造访,定然要拉着晴明聊天饮酒的。


 


青年顿足,站在了院墙的阴影中,揣着袖看向月色。


而他算什么?不过是一把叛出源氏的刀。


他无法带来任何势力的助益,还背着源赖光的窥伺。他还背叛了大江山,让晴明在自己与大江山中间难做。


 


如今,他得以安逸地活在阴阳寮里,从重铸时脆弱的少年体态长大,通过战斗与磨炼,取回成年后的妖力,故人竟然也不来找他麻烦,大概也是因为晴明的约束吧。


他简直就是晴明的麻烦,却还整日跟随着他,口口声声说着“保护”,其实,名震平安京的阴阳师强悍到并不需要他陪伴身侧。


 


鬼切越想越悲从中来,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之中,垂着头站在墙根,很没有安全感地握着刀柄,一张俊俏的脸深埋在了黑夜的阴影之中。


 


他的心中冰凉如雪:不要再厚脸皮了,你不配拥有他。鬼切,你该离开了,无论是走上拼尽全力刺杀源赖光的路,还是游荡在战场中,战至断刃……


……他也不配肖想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不常醉,但是此次陪酒吞童子与茨木童子饮酒,又要探究这两位对于鬼切的真实想法,难免喝的多了些。


当他走出庭院之时,脚步有点打飘,显然是熏熏然了。但他也不在意,只是懒洋洋地随口一唤:“鬼切,醉了。”


 


在感觉到一阵风拂过他的长发时,晴明也不设防,从容地向后一倒,正好落在鬼切的怀中。刀本是最冰冷的利器,但刀灵的躯体却是温暖的。


他缓缓地抚摸着青年精致的侧脸,勾起唇角,好似在算计什么,“……走不动,抱我回家。”


 


“晴明,你怎么回事?”鬼切叹了口气,轻轻揽住他,语气却有些局促,“那二位,我若是给你惹了麻烦,我……”我就离开。


 


“别吵。”他的态度犹豫,却还未说完,安倍晴明就抬起手臂,拉下他的脖颈,径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倒是颇有些恣意风流的平安贵族味道。


 


鬼切话还没说完,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截断,顿时僵在原地,白皙的面皮通红:“……”


晴明的呼吸声均匀下来,他睡着了。


 


点火的人睡着了,留着心中乱麻的鬼切六神无主地抱着他,夜风吹过,他才猛然意识到,阴阳师酒醉后不能受风,连忙老老实实地抱着他回到晴明的住所。


 


睡眼惺忪的小白起来开门,见到是鬼切抱着晴明,是晴明寮中最规矩忠诚的一个,他习以为常,摇摆着尾巴,道:“晴明大人又喝醉了吗,交给你了鬼切,我出去走走。”


阴阳师的住所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似乎是因为大意,白藏主甚至没有看到鬼切微红的脸。


 


在晴明的脊背靠到榻上时,阴阳师掀起潋滟的眼,看向为他除去狩衣盖被的青年。


他略略支起身,长发落在肩头,看着羽织束的规整又严谨的青年,语气却带着些许埋怨:“……什么都不懂吗?真是个刻板的家伙,一点也没趣。”


 


“……抱歉。”鬼切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他想起那个吻,声音却莫名黯哑下来。


“但是,我喜欢。”晴明似乎是真的醉了,又似乎清醒的很,眸光流转间,却是极致的引诱。


 


“晴明大人……”他哑口无言,心脏快要跳出来,眼眸却是清凌凌的,有些无措。


“非得我对式神下达命令吗?”阴阳师又嘀咕了一声,白皙的手抓住了青年的羽织下摆,却是做了最霸道的主人,“鬼切,我现在命令你,过来抱我。”


 


好似最蛊惑人心的白狐,在“亵渎”这个词语跃入脑海前,鬼切却像是被诱惑住,俯身下去,肢体却本能地动了。


他正面抱住了安倍晴明,将他完全揽在了怀中,脸颊深埋在他的颈窝间,那是一个霸道却又依赖的姿势。


 


“接下来是吻……唔。”还未说完命令,他就被式神猛然叼住唇畔,余下的话语被他吞咽殆尽。


唇齿交缠,肢体相合,在阴阳寮中最隐秘的纠缠,让他们模糊了主仆的边界。


 


“晴明,下达命令吧。”鬼切俯身,眼眸炙热,在他的耳畔道,“你想要什么……”


“……进来。”晴明眯起狭长的眼,单手揽过鬼切的脖颈,“你是我的,对吧?”


回应他的,是鬼切将他送上狂潮之巅。


 


 


 


 


源赖光上门讨要的日子近了,晴明的阴阳寮作为平安京最特殊的存在,谁也不知道他阴阳寮中有多少大妖与神灵,他从没有怕过这等上门挑事的人,哪怕那是源氏家主。


 


阴阳师虽然戏谑似的说自己运气不好,但寮中大妖却不少。


大江山的两名大鬼一左一右,和门神一样杵在门口,不但佩戴着极品御魂,还带满了辅助,正咧开嘴,对着源氏的阴阳师一行摩拳擦掌。


一想到面对的是源氏,他们爆发出了旺盛的战意。


无他,有仇。


 


“虽然本大爷和那家伙早就没关系了,但是,源氏想要带走他——这一点,大江山可绝不同意。”鬼王的神态冷静,显然是狂放外表之下仍有清醒的评估,“过一过招吧!”


“早就想领教源氏的厉害了!”茨木童子大笑道。


 


席卷的妖气冲天而起,名义是上门斗技,有一层友好交流做掩饰,实则近乎晴明与源氏的冲突。


 


“晴明大人,为了在下,不值得与源氏结仇……”享受了妖妃待遇的鬼刀惊的坐立不安,却被阴阳师以扇掩唇,弯起眼眸的笑容安抚了。


“一次争不过,步步都是错。鬼切,陪我赏花即可。”晴明怡然地牵着他,似乎是怕他跑了,“你不想离开阴阳寮,那么就没有人能逼你离开。”


 


战斗越发白热化,隔着战场,鬼切看到了旧日主人沉着眉目,难言焦躁的神情。


然后,晴明当着源赖光的面,径直牵过他的手,对酒吞与茨木微微一笑,道:“二位,需要帮忙吗?”


“阴阳师,一边看着。”酒吞头也不回,“那家伙,与其交给对面的那个混账,还是交给你放心些。”


 


鬼切僵硬着,看向曾经间接因为他而覆灭的大江山。


重生之后,他们的心结一直未解,鬼切甚至以为他们憎恨自己,却不料今日,旧日的友人依旧愿意为他而战。


他们可以形同陌路,因为曾经有怨,但是关键时刻,他们依旧会报偿恩义。这便是最初的大江山。


 


想了又想,鬼切选择拔出腰间的刀,走到了战场之上,替代了退下来的式神。


刀锋如雪,却是朝向旧日的主人,宣告着他将与难以启齿的过去,一刀两断。


 


“鬼切,你当真不和我走?”源赖光手中执着符咒,两度失去颜面的挫折,让他的脸上失却笑意,甚至他无法理解,鬼切到底是为了什么离开。


“你放弃吧。”鬼切的神情平静,“源赖光,恩怨相抵,我已不再仰望,也已经不恨你了。”


 


无眷恋,无恨意。宛如陌路。


他与过去从此再无交集。


 


安倍晴明替换下源博雅,站上了阵中的位置。


“始于欺骗,终于放弃,你们的缘分早就断了,何必纠缠不休,源大人。”


“鬼切,从今往后,就是属于我的了。”


 


他们往后,还有很漫长的岁月。


 


 



评论(1)
热度(105)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Burn me | Powered by LOFTER